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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5章 喜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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瓊珠是紀氏身邊最得臉的大丫頭,她的親事是平姑姑親自去求了紀氏的,早幾年就已經定了,只平姑姑的兒子比瓊珠要小上三歲,才一直耽誤到了現在。

“怪道的,你們不說我且不知道瓊珠姐姐都十九了,我還當是太太要多留她幾年呢。”九紅在穗州鄉下也見著過梳起不嫁的,自家能紡得絲織得布還能紮得一手好花,養活自個兒有餘,還能養得家裏,她原來也想走那條路,哪裏知道母親急病,這才賣了她。

女大三倒不是什麽稀奇事,高平是顏連章的長隨,平姑姑又是紀氏這裏得臉的嬤嬤,瓊珠能進這樣的人家,在丫頭們看來已是極好的親事了,那大了的三歲,也俱都抹去了不提。

“哪兒呀,瓊珠姐姐這麽得太太喜歡,哪會不安排好了,依我看,你姐姐也快了。你說我穿哪一件衣裳去吃酒?”采薇說得這話就拿出衣裳來比劃,采菽聽見這一句先自抿了嘴兒笑起來。

這下可不得了,俱都圍上去問:“可是你姐姐也有信兒了?”采菽是先還忍著不說,等叫她們圍攏起來又是呵癢又是捏嘴的這才忍不過了:“你們可別說出去,我姐姐到年末就要擺酒的。”

卷碧結親的這家沒有平姑姑家裏體面,卻勝在那人打小兒住對門的,采菽說得這一句,後邊可就瞞不得了,叫一屋子丫頭催著全倒了出來,明沅坐在裏間也聽了個七七八八。

卷碧是從小就跟他青梅竹馬長大的,一院子裏頭的小子丫頭沒一個不知道他倆是一對兒,不意女兒還能叫提到上房裏當差,原來就是彼此有意的,只差沒過定了,卷碧當了幾年差,又提到了二等,急急換過了信物,雖沒說開,卻早就是有人家的人了。

明沅翻著手上的帳冊,一面聽一面嘆,到了這兒,她還兩眼一抹望不見星星太陽呢,倒是底下的丫頭更寬松些。

這事兒也早早就回過紀氏,怕有別個來求,卷碧一向是個溫吞性子,自來不同人爭執紅臉,也就無人拿這話來取笑她,可瓊珠卻有些橫空出世,說是三年前就求了,怎麽半點兒音信也不曾聽見。

采茵拿手肘頂一頂采菽:“你姐姐這事兒,知道的人再少總有漏出風來的,便屋裏頭旁個不說,底下也有個辦喜盒裁新衣的,年尾辦事兒,年前就開始忙起來了,連著我們家裏也收著喜果喜餅了,怎麽那一個半點都不知道。”

采茵說的是卷碧家,她們隔著一個院落,都是鄰居早就接著了信,只她不常家去才不知道,下人院子裏便有來問的,也是問采菽了。

這還是已經要結親了,還瞞得風雨不透,縱是房裏的丫頭不碎嘴,底下的婆子哪有瞞得住的,采菽被苦問不過,好半日才道:“說是……說是瓊珠姐姐怕羞,只太太問了她的意思,別個俱不知道的。”

不說卷碧不知道,就是跟瓊珠一個屋子的瓊玉也不知道,這裏頭的彎彎繞繞丫頭們扯上一回便又罷了,明沅卻聽住了,確是一點風聲都不曾聽見,卷碧那兒嫁妝都繡了這許多時候了,瓊珠這裏卻才開了庫賞下紅緞子去。

要不是瓊珠管著紀氏的首飾衣裳,都要錯認了是紀氏留下來的當妾的,可看著樣兒又不像,紀氏可沒提過身邊的丫頭當通房當妾,可要真是看中了瓊珠何必拖上這三年。

可也不過白說一句,事兒都定下來的,太太給臉,那兩桌酒水定的可是五兩銀的例,按說宅門裏頭也沒什麽好東西不曾吃過了,這卻不一樣,不是上頭賞下來的,是單給她們開的。

幾個丫頭把妝奩全拿出來了,采薇不獨請了上房裏的丫頭,連著她們這頭也沒落下,平姑姑家裏單獨有個院子的,此時已經鋪設好了,到了日子請了姐妹過去坐。

她們難得樂一樂,明沅也由著她們,還把上頭發下來的胭脂頭油摸出來給她們用,聽說瓊珠是十六歲就定下來了,卷碧還要更早,這麽一算采薇也到了年紀了。

采薇接下來就是采茵,采菽跟采苓兩個年紀也差不多了,她這裏不久就要大換血,要是采薇采茵走了,頭一個屋裏東西就得有人接手,采菽倒是行的,采茵是管著廚事的,采苓卻不行,還得九紅頂上去,灃哥兒的小廝也得挑起來了。

明沅看著帳冊把要添減的人加了一回,一向閑適習慣了,倒把這事給忘了,別房裏的丫頭有姨娘打算,除了姨娘還有親娘老子在外頭幫著相看,她這裏的采薇跟九紅卻是買來的,得她幫著她們籌劃起來。

平姑姑那頭也送了一份喜餅到小香洲來,明沅拿了緞子簪子往正房去,瓊珠屋裏頭立了許多人,她把東西給了采薇,自個兒到喜姑姑屋裏去了。

喜姑姑這些年越發離不得上房,安姑姑貶到了莊子上,她的事兒也全由喜姑姑擔起來,可小香洲裏卻不留著她的屋子,裏頭的被褥帳子也是按季換新的,到了天晴還開窗透氣熏香,喜姑姑一見她來滿面是笑:“姑娘怎麽得空過來的,可是帳瞧不明白了?”

“看姑姑說的,我必得有事兒才來尋你不成。”說著坐下來挽了她的胳膊,看她腳上的睡鞋問道:“姑姑穿著可好,我特意放寬松些的。”

“好,怎麽不好,這事兒原不該沾手。”喜姑姑伸手就摸了明沅的頭發,雖隔得遠了倒比見蘇姨娘要自在的多,明沅靠了她的肩頭:“我省得,這是采茵做的,我不過描個樣子。”

明沅見她桌上攤著帖子禮單,側頭一看巧月並不在,想是一並到瓊珠屋裏湊熱鬧去了,伸手拿了筆幫她對了兩筆:“這是什麽禮單子,竟這許多東西。”

喜姑姑拿了茶盅兒托著吃了一口茶,笑道:“是三月三,這一回說要給八姑娘過周歲的。”不等明沅問闔了茶盅放到桌了,摸了帕子擦嘴:“原也不是為著她,你別往心裏去。”

明沅再拿眼兒往那單子上頭一掃就明白過來,她跟喜姑姑說的比姐妹丫頭說的都要透:“姑姑實話透給我,到底怎麽著了,我看著那幾箱東西心裏直跳呢。”

“這是打擂臺呢,同你不相幹。”再不相幹也還是池魚,就怕一同遭殃,見明沅臉上惴惴,把茶葉沫子嚼了吐在帕子裏:“今年同去歲似的,才好過太平年。”

明沅原也是這個想頭,擱下禮單子扶了喜姑姑的胳膊:“瞧見太太這兒瓊珠姐姐的事,倒讓我想起采薇來了,她跟九紅兩個同別人不一樣,既進了院子,我就得操這份心,姑姑替我留神看一看。”

喜姑姑不意她竟提起這個來,怔一怔拿手指頭點了她:“真是的,也不知道哪兒學來的。”自家還是半大的姑娘,倒幫別人操心起婚嫁來了。

“總歸跟我一場,這會兒挑起來已經晚了,若有好的姑姑可替我看著點兒。”采薇的婚事怕是好不到那兒去,她到了年紀,明潼那裏的大篆也到了年紀了,一道配人,外頭怎麽有那許多好的能配,遠的不說,她跟大篆兩個,擺在眼前是人都會挑大篆,往後就好給明潼當陪房。

喜姑姑拍拍她:“你是個有心的,我幫你看著采薇就是。”說著她便笑了一笑:“至於九紅,我早兩年就看好了,六姑娘不必惦記她啦。”

明沅一怔,見喜姑一臉笑模樣,想到錘子張大了口:“姑姑這是……”

喜姑姑笑著睇了她一眼兒,九紅邁腿進來,她見著明沅就念叨:“姑娘,瓊珠姐姐那兒許多好東西呢,我抓了把棗子,你也吃一個甜甜嘴兒。”伸手給了明沅一個,又塞最一個給喜姑姑。

這丫頭還知道自個兒叫瞧中了,等回去的路上,她一路都在說瓊珠那套衣裳多麽好看,再疏心大意的女子,見著了嫁衣還是喜歡:“瓊珠姐姐說了,太太給了她一顆珠子綴在衣裳上呢。”

她一臉的艷羨,眼睛都在發光,明沅側頭看了她:“這有什麽,等你出嫁那天,我也給你一顆。”比不上紀氏賜的那麽多,可一顆珠子還是能給的,若是喜姑姑真有這個意思就更要給了,卻不知道九紅喜不喜歡錘子。

九紅這會兒已經快十三了,還是一團孩氣,也沒個大姑娘的樣子,在采薇跟前更是如此,明沅還是上一回見過錘子,他跟著外頭的管事在鋪子裏頭上櫃,總比小廝跑腿要強得多,算起來也十五了,這會兒只怕已經有丫頭看上他了。

明沅深悔沒趕緊給采薇尋摸起來,便是院子裏丫頭嫁得晚,這會兒也該定下來了,九紅不防她說起這個兒,羞的滿面通紅,跺了腳:“還是個姑娘呢,說這些個瘋話。”

“這怎麽是瘋話,連著采薇我都托了姑姑了,等給你們找起好的來,該早兩年的,我竟沒想著。”想著了也開不出口,早兩年她還是個女娃,開口說這些,不論誰聽了都要當是采薇挑唆她的,真傳到紀氏那裏,采薇就不必活了。

九紅紅了臉兒,抿了嘴悄悄笑,明沅看出些端倪來:“你告訴我,可是外頭院裏有人瞧中你了?還是瞧中了采薇,問別個都是鋸嘴葫蘆,你說,我再不說出去。”

九紅來的地方是穗州鄉間,這些年教是教的規矩了,可她小時候看的那些卻沒忘,膽子比另幾個不知大了多少,見著四處無人就笑:“我不知道算不算的,他送了我一朵紅絨花。”

竟還真有!明沅唬了一跳,要不是錘子可怎麽辦,她穩住心神再問,九紅怎麽也不肯答了。

第二日姐妹幾個還似往常一樣去請安,才到了門口卷碧就道:“今兒太太身上不舒坦,姑娘們回吧,明兒再來。”

她原來見人就帶笑,這會兒卻怎麽也扯不開嘴角,明沅幾個對視一回,都帶上一句問候,轉身回去同一個仆婦差點兒撞著,明洛立了眉毛就要訓人,紀氏房裏的婆子卻拉了她沒口子的陪罪,急急往紀氏上房去了。

到夜裏,采菽回來,搓著胳膊說:“太太,太太房裏的瓊玉,失腳滑到池子裏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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